橘长


     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,在一个人面前把自己刨开,碎得淋漓尽致,皮肉被撕开后漏出血腥的内里,肉和骨都暴露在空气里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 那不堪的污泥,黑色焦油黏腻在每一根血管里。我总以清高的、超脱的艺术家作为头衔。而在她面前,我的挚友,我的灵魂相吸面前露出了人类最肮脏不堪的、可怜兮兮的人性。钱币的铜臭味、性爱的萎靡甜腻、彻彻底底的奢靡。一丝不挂,踩烂的我戴在头上那顶自以为是的皇冠。

    我能感觉到,在命运车站,我坐在空座位上,看着一辆一辆公交车开走,而我身边一直坐着她,久到、美好到我以为她会一直在。直到我看见她上了车,毫无留恋的随着一辆无名车而去了。

    而我此刻才觉得,冰冷刺骨。连夕阳都变得惨白无色,我仿佛置身于海面,天色阴郁,天空开始下起雨。一滴一滴地落在水面上,我在海中沉浮,直到一个大浪将我掀翻,直到我溺死在这片海里。

    我再也找不到她了,我灵魂的一部分也随她去了。我被泪水拽到内心里,在那里,一个漆黑的房间里,一个屏幕上正如走马灯似的播放我和她的一切。此刻一人走了出来,是我灵魂的那一部分。她轻柔温良的拂拭我的泪水,在我右手塞了一把枪,而我对准她,却不敢扣下扳机。像一个傻子那般手抖、泪流、奔溃,而她只是轻轻地抓着我的手扣下扳机,此刻我才发现,根本没有子弹。

    而我此刻才看到,她的脖子上戴上了狗链。而我牢牢地抓着链条的握手处。她对我说,放她走吧。

    她的脖颈处被勒的发紫,快要喘不过气。我放开了手,那根锁链似如化灰那样,烟消云散。房间突然变成了花海,红色玫瑰开满了整片大陆,她飞向了血橙色的天空,以最浪漫的姿态离开了。

    我送走了两个女孩。在那车站是她灵魂留给我的那一部分,在这花海是我灵魂留给她的一部分。她们或许,终于找到了超脱,踏上了最瑰丽炫彩的旅程。

    而我的远游苦行僧路上,不会再有她的陪伴。她变成了一把木制吉他,在我每每拨弦时想起她,唱起歌时,任何天气都会想起她。但我不愿她再想起我,我希望她能拥有最绚丽的星河,带着花香的春风,美酒诗篇音乐艺术铺垫的路,这些,会成为代替我的东西。

    我们曾热烈,年少轻狂的爱过对方。她是我的家人挚友,是我灵魂里的缺口,是离开我的人。若死亡之日能再重逢,我愿在过桥前等你,或者,我想你也会在桥前等我。我们会互相讲讲这一辈子的故事,并祈祷,我们放开对方时丢失的灵魂缺口,会在这片大陆上,是以自由为名的幽魂,并永远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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